◎激烈的交鋒◎

季甜甜和唐逸選擇的倫巴舞曲來自電影《2046》。輕巧的鼓點後, 悠揚的提琴聲響起。

唐逸拉著季甜甜的手在冰面上流暢滑行。

如同每一場社交舞，負責引領的男伴需要在優雅中展示力量，而女伴則要通過輕盈的姿態展示美麗。

兩人面對面以華爾茲握法握住彼此的手, 同時相互凝望。他們手牽手擡至頭頂, 季甜甜邁著矜持的步法撚轉一周。唐逸扶住她的腰，她輕輕向後下腰，看似毫不費力地擡起一條腿, 繃直腳背伸向空中。悠揚的提琴聲為她的舞姿增添了一抹別致的韻味。

兩人一起面向前方, 向前滑行。季甜甜一手搭在唐逸的肩膀上, 另一只手與唐逸相握, 是一個變式KILIAN握法。

他們一起伸長浮腿, 滑腿變換著用刃, 深深紮入冰面的冰刀留下清晰流暢的弧線。明明腳下正在按著節奏進行精細的刀刃變換，但是季甜甜和唐逸的表情看起來都一樣從容。

季甜甜的下巴輕輕倚靠在唐逸的肩膀處，露出優雅甜美的笑容。她的笑容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。

“高手出來就是不一樣，前面幾個小孩子組合相比之下就只是在做動作而已啊。”觀眾席上響起一片議論。

“冰上早操……”

“對對！就是這種感覺！”

“但是, 這組中國選手似乎也很小來著……”

“對哦！他們世青賽的時候感覺還有些青澀！現在又成長了！表情更好了！”

伴隨著悠揚的琴聲, 季唐進入到中線接續步。

中線接續步, 指的是沿冰面長軸進行滑行的一串步伐串。要求完成規定五種難度步法的同時, 盡可能多的利用冰面, 提升冰面覆蓋率。在此基礎上, 選手使用難度步法越多，用刃越精確, 定級也就越高。

季甜甜和唐逸面對面沿著中線滑行。莫霍克，喬克塔, 兩圈撚轉。冰刀切過冰面, 發出金屬粗糲的聲音。腳下有條不紊地邁著繁覆的步法, 浮腿來回擺蕩，他們臉上始終帶著輕盈的笑意。

中線接續步完成，唐逸拉住季甜甜的手，季甜甜順勢做一個後仰舒展四肢的LAY BACK姿勢，然後腰靠在唐逸的腿上做一個下腰分腿的姿勢。唐逸托起季甜甜，開始進行轉體托舉。

轉體托舉，有別於原地旋轉的原地托舉，需要男伴在帶領女伴旋轉的同時，一邊旋轉一邊產生位移。

唐逸一手托著季甜甜的腰，季甜甜一手攬著唐逸的脖子，一手舒展，雙腿在空中筆直分開，黃色的流蘇在空中留下亮麗的剪影。

他們開始快速地在冰面上旋轉，姿態優美而從容。

“季的分腿姿勢總是做的很到位，剛才靠著舞伴下腰擡腿也很漂亮。”

“聽說學冰舞前是舞蹈生，有這個原因在吧？”

“其實冰鞋的重量比舞鞋重很多。要想在冰面上做出她那樣近乎一百八的分腿姿勢，僅僅有舞蹈基礎是不夠的。”

“是啊是啊，體能必須跟上……”

“真是不簡單……”

觀眾們竊竊私語著，望著冰面的兩位選手，眼中寫滿欽佩。

冰面上的季唐，很快完成轉體托舉最高定級4級要求的六周旋轉。然後，唐逸放下季甜甜。

兩人以華爾茲握法面對面快速在冰面上滑行，季甜甜向後滑行的同時向前伸直細長的浮腿，唐逸向前的同時，向後伸長浮腿，他們的腿如同兩條筆直的平行線，懸在冰面上。

季甜甜近距離地擡頭，看著唐逸的眼睛，徐徐露出甜美的笑容。

他們浮腿一起落冰的同時，音樂陡然變換，歡快的恰恰音樂當即響起。

唐逸和季甜甜快速轉換到hand in hand手拉手握法，季甜甜雙足足尖觸冰，繃直雙腿一手上舉，對著觀眾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。

一個小小的亮相。

觀眾的情緒立刻被小選手漂亮的姿態和美好的笑容調動起來，四下響起一片呼聲。

接著，所有人都跟隨著音樂節奏開始拍手。倪川也跟著熱情似火地拍手。

季唐二人的恰恰舞曲是《CHILLY CHACHA》。

與之前的倫巴部分一樣，恰恰部分也是江琳在參考克拉拉的意見後進行選曲的。這個賽季克拉拉主要負責自由舞的編排，而江琳負責短舞編排，將兩種旋律的拉丁舞曲編在一起。

Baila chilly cha cha baila chilly cha

在觀眾們的掌聲中，季唐二人開始他們的圖案舞，按著恰恰圖案的要求輪換左右腳的用刃。

從面對面地華爾茲握法轉變為一起看向前方的狐步舞握法，他們一起在冰面上流暢滑行。

伴隨著歡快的步法，鵝黃色帶亮片的流蘇在季甜甜的腿間來回晃動，有力的步伐變得熱情飛揚。

音樂裏正好有個歡呼的聲音，季甜甜也跟著音樂伸直一條手臂，把嘴張成一個小小的O形，對著觀眾席做了一個熱情洋溢的POSE。

觀眾們感受到了季甜甜的熱情，越發用力地拍手。

在歡快的掌聲中，季唐完成輕快的三組撚轉。

唐逸托著季甜甜的腰，季甜甜在他懷中向後下腰，一腿伸向空中，就這樣結束了他們熱情似火的短舞。

他們手牽手一起向著觀眾席致意。還沈浸在歡快的恰恰舞曲中的觀眾給予熱情的掌聲。比起前幾對冰舞選手，季唐所獲得的掌聲可以說十分熱烈了。

“感覺分腿已經成了中國組的招牌姿勢。”

“是啊，女孩的姿勢真的很漂亮。”

“男伴的力量也很好啊，女孩要撐起的是沈重的冰鞋，而他要負責撐起他們全部……”

“嗯，感覺是最後一組的一個漂亮的開場，不知道之後幾對的表現怎麽樣。”

觀眾們依然在議論著，望著冰面的眼中閃爍著期待。

“甜甜姐！逸哥！”倪川發出熱情的呼聲。

季唐二人下冰，從教練手中接過硬刀套穿上。“你們完成的很好。”江琳和徐馳分別抱了抱二人，與他們一起前往等分區。

很快，在一片歡呼聲中，季唐二人的短舞成績出來了。

技術分28.31，節目內容分24.31，總分52.62。

“好棒！這是今天第一組上50分的！”季甜甜聽到周圍有前來場館幫忙的志願者發出呼聲。

但是季甜甜卻沒有辦法露出特別開心的表情。這個成績，和他們世青賽獲得的短舞成績沒有差多少。

季甜甜回想了一下剛才的動作。圖案舞有個關鍵點她用刃沒有那麽明確，外刃滑的像平刃，看最後的技術分總得分，這個關鍵點應該是被抓住了，進而在圖案舞這一塊造成降級扣分。有些扣分沒有辦法避免，她接觸冰舞和拉丁的時間畢竟短，踏著歡快的節奏，她沒辦法做到每一步都拿捏到位。

草草估算一下，接續步也沒有上3級。雖然青年組很少有人在短舞裏獲得接續步的3級，但是，她還是有些不甘心。

“新賽季第一場就能獲得這樣的成績，已經很棒啦！”江琳見季甜甜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，於是拍著她的肩膀說話，“你才接觸拉丁，就只錯一個關鍵點，很多選手都不如你呢！”

“是啊是啊，很不錯了！”徐馳也跟著說，“你們上賽季第一場比賽全錦賽的成績，才只有49呢！那還是在國內裁判打分相對寬松的情況下！相比之下，你們已經進步很多了！”

季甜甜聽著教練們的鼓勵，露出笑容，輕輕點了點頭。然後她和唐逸一起坐在邊上，看其他選手的比賽。

她松開鞋帶，揉揉磨得有些發痛的腳踝。她感覺自己似乎中了臨近比賽就要換新鞋磨合的魔咒，每次短舞，都不會特別舒服。

比賽依然在進行。

接下來登場的是來自英國的莉蓮和邁克爾。

作為英國青年組的頭號種子，他們有一批固定粉絲，兩人滑行到冰面上，觀眾席上發出一片喝彩聲。

“莉蓮！邁克爾！”

伴隨著觀眾的喊聲，莉蓮露出高貴的笑容。

莉蓮今天穿的是香芋色的考斯滕，後背鏤空，就用幾根帶子拴住。但是她看起來非常優雅。

本賽季短舞可選拉丁韻律中的一種或幾種完成節目。英國組這次選擇的拉丁韻律和季唐一樣，倫巴配恰恰。年紀，身材和舞蹈經驗擺在那兒，他們跳起冰面上的倫巴已經很有成年男女的氣質。

莉蓮伸手輕撫自己的下巴和脖子，她和舞伴做的冰上滑門步，相比季甜甜的歡脫小黃鴨，更有一種風情萬種的氣質在。托舉以及撚轉，也自帶風情。

之後她們的舞曲切換成歡快的恰恰。雖然英國組的恰恰依然帶了些倫巴感，不那麽歡脫，但是整體完成的也很流暢。

最後英國組的得分出來，技術分27.63，節目內容分26.81，總分54.42。超過季唐暫列第一。

季甜甜抿了抿唇。從英國組的技術分可以看出莉蓮他們也錯了一個圖案舞關鍵點，可能是因為恰恰部分整體把握的不是很好，所以執行分也不太高。

但是這個節目內容分還是說明，裁判是比較認可這支短舞的藝術表現的。

英國組後上場的是美國組。美國組的選手，是上一次世青賽獲得第六的選手，女伴名作南希，男伴名作約翰遜。

這次他們的韻律選擇是恰恰和曼波。曼波舞被認為是非洲和南美洲舞蹈的混合產物，舞蹈的歡快程度比起恰恰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
不同於前兩組用慢的倫巴和快的恰恰縫合，美國組使用曼波和恰恰這兩種韻律，整體節奏快到飛起。

“這就是全場蹦迪啊。”站在邊上觀看的江琳忍不住出聲感慨。

“要是蹦的好分數一定不差，但是很難蹦好吧。”徐馳接著說話。

“主要是這組女伴和男伴身高之間的差距有些大，女伴身高有些矮，腿不像我們甜甜，還有其他選手那樣細長。”江琳看一眼邊上的季甜甜說話，“使用快節奏的音樂，全程蹦迪不用舒展四肢，比較能遮掩劣勢，相對來說也更容易拿節目內容分。”

冰面上的美國組很快完成了他們的蹦迪。季甜甜註意到美國選手下冰時，神情都有些低落。

因為整體節奏偏快，南希和約翰遜進入同步撚轉步時步子十分不整齊。男伴更是直接扔掉了二周撚轉。這會導致原本當做最高定級4級去完成的撚轉，至少降兩級。

美國蹦迪組的得分很快就出來了，技術分25.21，節目內容分25.31，短舞總分50.52。位於季唐之後暫列第三。

在一片掌聲中，美國組離開等分區。他們的成績並沒出乎季甜甜和大多數觀眾的意料。

最後上場的是加拿大豪門組，米婭和盧卡斯。

“啊啊啊盧卡斯！”

“加油！米婭！盧卡斯！”

當他們出現在冰面上時，季甜甜聽到觀眾席上響起空前熱烈的口哨聲和歡呼聲。不少粉絲尖叫著他們的名字。

加拿大的青年組一號，似乎在世界範圍內都擁有數目客觀的粉絲。季甜甜能從那熱情的呼喊中聽出，很多人來看這場分站賽，就是為了他們。

季甜甜內心不由心生出一股憧憬。雖然豪門組因為受傷停了一段時間的比賽，但是當他們重返賽場，依然能獲得火熱的回應。

仿佛王者歸來。

他們能被冰迷這樣記在心裏，足以說明他們的實力非常優秀。

觀眾們呼喊了幾聲後就安靜下來，等著音樂開始。

加拿大豪門組這次選擇的韻律是桑巴和恰恰。桑巴和倫巴一樣成熟，但是更熱情一些，和歡快俏皮感的恰恰還是有些不一樣。

女伴米婭也穿著一席鵝黃色的舞裙，在盧卡斯的帶領下，滑行邁步的同時搖擺著自己的上半身，衣服上的水鉆閃閃發亮。她一頭柔順的金發被梳成馬尾紮在腦後，馬尾隨著她的動作輕快地跳動著。

偶爾滑行到裁判和觀眾席前，米婭會俏皮地眨一眨眼，引來陣陣呼聲。

米婭與季甜甜心中所想的豪門千金並沒有太大區別，自信，古靈精怪，很樂意展示自己。相比之下，盧卡斯的表情就少多了，他一直頂著一張面無表情的撲克臉。

不一會兒，豪門組也結束了短舞，一大片毛絨玩偶降落到冰面上。小冰童撿玩具的同時，他們來到等分區等待成績。

很快，成績顯示屏上顯出他們的成績。

技術分29.85，節目內容分26.43，短舞總分56.28。

“好厲害，過55了。”觀眾席上的粉絲發出歡快的呼聲時，江琳也忍不住發出呼聲。

“圖案舞關鍵點全對，值得這個分。”仔細看了比賽的徐馳有些感慨地說話。

季甜甜默默地看著等分區裏，在攝像機面前熱情招手的米婭和面無表情，營業都不想營業的盧卡斯。

季甜甜不由就想，如果豪門組能再合拍一點兒，然後盧卡斯不總板著一張臉的話，他們的執行分GOE和節目內容分可能會更高。

但是，這並不妨礙他們以一場短舞證明，他們是青年組最強的技術流之一。

關鍵點全對。哪怕是再簡單的圖案舞，做到這一點都不容易。

季甜甜深深吸氣。這個賽季還沒有照面的大鵝情侶組，和西班牙青梅竹馬組的技術都不錯，P分也不低。

現在，又殺出了個豪門組。

季甜甜第一次感到強大的緊迫感，她的指尖也逐漸冰涼。

如果不努力的話……他們真的很容易失去青年組前三的位置。

短舞比賽結束，名次陸續排出。

第一名加拿大米婭盧卡斯56.28。

第二名英國莉蓮邁克爾54.42

第三名中國季甜甜唐逸52.62

第四名美國南希約翰遜50.52

“加拿大的豪門組哪怕是休息了一段時間也依然強勢啊……”

“中國組的短舞還是和世青一樣啊，沒有明顯優勢。”

“短舞就是看社交舞功底，短舞成績好說明拉丁底子過硬，但是最後成績還是要看自由舞吧。”

“是啊，不到最後不知道排名會是怎麽樣的。”

“一切就看自由舞啦。”

觀眾們議論著，陸續離開會場。

冰舞第一天的比賽就這麽結束了。教練們先一步往外走去，而季甜甜沒有立刻離開。唐逸就陪伴在她身邊。其他選手，包括米婭和盧卡斯過來和他們打招呼後就離去了。

季甜甜默默地望著成績顯示屏，眼神有些憂傷。

“教練們也說了，這個成績很好了。”唐逸看懂她的眼神，站在她身邊，低聲對她說話，“何況，這是我們的拉丁初戰。”

“其實只是我一個人的拉丁初戰。你的經驗已經很豐富，也確實表演的比我好。”季甜甜望著唐逸，故作輕松地笑了笑，“不好意思呀，我拖後腿啦。”

她本來沒想哭，但是笑過後，忽然覺得鼻子酸酸的。笑容有些維持不了。她伸手摸了摸鼻子。

唐逸默默地看了季甜甜一會兒，然後擡頭看向成績顯示屏。

“如果我們能重生到三四歲，然後讓我們的父母帶著我們去加拿大訓練，從小在冰天雪地受滑冰運動和社交舞的熏陶，那麽我們現在的成績一定很好看。”唐逸頓了頓，又繼續，“但是我們做不到那樣。其他國家選手用時間，成長環境和年齡堆疊出來的經驗和技術，我們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去追上。”

“是……是呀……”季甜甜吸了吸鼻子。眼淚悄無聲息地堆疊在眼眶。

道理她都懂。但是，她還是感覺到一股無力感，堵在胸口，悶悶的，有些難受。

有時候，不努力，是感覺不到差距的。

只有真正地付出心血，付出汗水，才會清楚，自己和頂尖選手差距到底有多大。天塹橫在那裏，不會因為任何人的意志而動搖。

“比賽，是要和過去的自己比。”唐逸轉過頭，深黑的眼眸望向季甜甜，“我們比全錦賽上進步了。成功的第一步，你要認可自己的努力。”

季甜甜怔怔地望著唐逸，一滴眼淚猝不及防墜落。

唐逸情不自禁就伸手，輕輕抹掉那顆淚珠。

然後他們都齊齊一怔。

印象中，他們在確定互不幹涉的搭檔關系後，這還是第一次，他用手指碰觸她的面頰。

唐逸快速伸回發燙的指尖。

“謝謝你。”唐逸正想說什麽，季甜甜先一步開口了，“謝謝你，一直站在我身邊。”她頓了頓，不太好意思地抹掉剩下的眼淚，對唐逸說話。

“我應該那麽做。”唐逸望著季甜甜的眼睛，靜默片刻後，又低聲開口，“我也想那麽做。”

季甜甜怔了怔，莫名有些不敢看唐逸的眼睛。

不過，因為他的話，她的確好受了不少。暫時遺失的士氣，又重新回到她身上。

無論如何，她進步了。

她從一個拉丁小白開始，走到這一步，已經比過去的自己，厲害很多了。

“好……好了，教練和倪川肯定在外面等我們，我們出去吧。”她匆匆說完，便頭也不回地向著出口走去。

唐逸垂了垂眼睛，輕輕勾起嘴唇，快步跟上。

第二天，就到是自由舞的比賽時間。倪川照例是在比賽場館前和季唐一行分手，去觀眾席上坐著去了。

比賽開始前，季唐二人例行檢查彼此的考斯滕。

很快比賽便開始了。

自由舞比賽順序參考短舞成績倒序，所以短舞被分在最後一組的四隊，這次也依然被分在了最後一組。

熱身氣氛依然微妙，空氣中散布著的火*藥味，甚至比短舞時更多了一點兒。

相比之下，米婭和盧卡斯這組算是佛系的。

短舞第二的莉蓮和短舞第四的約翰遜，望著季唐二人的目光都異常熾熱。尤其是約翰遜，他看著季唐二人，如同盯著獵物的狼。

英國組和美國組，一個想要保持優勢爭取碾壓季唐，另一個則非常想要超越。

冰刀切割在冰面上，發出刺耳的聲響。這在季甜甜聽來，就像兵刃相觸的聲音。

雖然她偶爾也會覺得，冰舞是一場優美的表演，每一個節目，都如同藝術品一般優美。但是它毫無疑問，是一場競技。

激烈的交鋒即將開始。

觀眾席上一片喧鬧，氣氛熱烈異常。

“熱身結束，請冰上選手暫時離開。”熱身的五分鐘結束，廣播聲響起，“請第一對選手準備。”

“下面即將上場的，是來自美國的選手，南希，約翰遜。”

伴隨著兩位美國選手來到冰面，觀眾席上發出響亮的歡呼聲。

等著下一個出場的季唐站在冰面邊默默地看著美國選手比賽。

美國這對選手，這次的裝扮很搖滾。南希穿著黑色紗裙，紗裙腰部配銀灰亮片腰帶，手戴露趾手套。約翰遜則一身黑衣配銀灰亮片領帶。

出於揚長避短的心理，他們的自由舞依然是快節奏的。配樂是魔力紅樂隊的《Never Gonna Leave This Bed》，中間穿插其他魔力紅的曲子。

場上的兩位選手踏著激烈的節拍開始舞蹈。

然而季甜甜越看越不對勁。

“他們……是不是抄了我們的舞步？”季甜甜徐徐睜大眼睛。

這對美國選手開頭的一串足尖步伐，怎麽那麽像他們上一賽季生命萬歲使用的舞步？

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親媽眼了，迅速轉頭去看身旁的教練和唐逸。

“肯定借鑒了。”徐馳深深吸氣，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陰沈，“想不到，我們娃剛參賽就能碰上這種事。”

“甜甜和唐逸參與設計的這串街舞步法，帶一點芭蕾風，確實很有亮點。好東西，就會被人盯上。”江琳也跟著說，聲音中透著濃濃的無奈。

季甜甜不由擡頭去看一眼沈浸在節目中的觀眾席。

觀眾們大多沒有感覺，不會去仔細核對選手們的舞步步法。何況他們的原版是上一賽季的事了。沒有人會記那麽清楚。

“編舞上的抄襲，很難抓。他們也沒有百分百抄。”唐逸倒是很平靜，開口淡淡說話，“他們按著自選的音樂旋律，變換了動作節奏。”

“不按照音樂來那還得了，總不至於連配樂都拿走！”季甜甜有些生氣，“所以這就不算抄了嗎？”

“沒有辦法。沒有相關條例禁止這樣的抄襲。”徐馳輕輕搖頭，“不是整個節目照搬，滑聯不會管的。”

“甜甜，不要被影響到，”江琳對季甜甜柔聲說話，“他們也只能撿我們過去用過的東西，超越不了我們的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季甜甜深深吸氣，迅速冷靜下來。雖然知道舞步被抄，多半沒有下文，但是還是有一股不甘縈繞在心頭。

那串舞步雖然短，但也是她和唐逸磨了三天三夜出來的東西。是他們的心血。

唐逸默默地望著眼中閃爍著不甘的季甜甜，不由陷入回憶。

上一世，類似的情況他也碰到過，而且比現在還要“險惡”一些。

他一直喜歡在自由舞裏加一些自己獨創的元素。一對第一梯隊的選手看中了他的舞步，抄襲了當時還寂寂無名的他。

有些選手也看出來了，但是沒人站出來幫他說話。抄襲和借鑒，在這個圈子裏是並不罕見，何況他沒有名氣。幫他一點兒好處也沒有。

當時年少氣盛的他，很想沖過去找人打架。徐馳攔住了他。

徐馳當時什麽都沒說。但是看著徐馳的眼睛，唐逸也明白了他的意思。他的一言一行並不僅僅關系到他自己的聲譽，還關系到整個隊伍，他的國家。該忍的時候，他必須要忍。

這一世，有人陪伴他，替他感到不服，已經是莫大的幸運。

“抄襲的人，總會比我們晚一步，他們跟不上我們的節奏。”唐逸柔聲對季甜甜說。

“話是這樣沒錯……”季甜甜抿抿嘴唇，蹙了蹙小眉毛，“我就不信他們拷貝我們的舞步還能拿高分！”

很快，美國組結束了他們的自由舞。

他們的分數出來了，自由舞得分80.42，與短舞蹈50.52加在一起，總分130.94。

比季唐上一賽季的世青賽成績高。

季甜甜登時感到一股強烈的不甘席卷全身。

約翰遜和南希似乎對他們的成績很滿意，在等分區相互擁抱，笑容異常燦爛。季甜甜看著他們，不由緊緊攥緊了拳頭。

但是不得不承認，美國蹦迪組的技術動作完成的確實可圈可點。除去抄襲，整個自由舞表現力也很強。真正做到了揚長避短。

“放平心態。”唐逸在季甜甜耳畔說話，“只要我們站到世界頂端，就沒人敢抄了。”

季甜甜怔了怔。

是啊，如果成為世界冠軍，被所有人關註著，那就沒有人再敢抄他們的動作了。

抄襲者會被立刻發現，會被嘲笑成畫虎不成反類犬。

世界頂峰，對於現在的她來說，還很遙遠。

但是，她會咬牙向著那裏進發。或許站在那裏回首過往，會發現，現在遇到的一切煩惱都不是問題。

跨越天塹，是她的目標。

“下一組，中國，季甜甜，唐逸。”廣播聲隨之響起。

-完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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